(今年5月弘前城櫻花祭時的民謠表演舞台)

許多人可能跟我一樣,認識或喜歡上津輕三味線,是因為聽過吉田兄弟或上妻宏光的CD;對津輕三味線曲子的印象,也是停留在它作為一個「獨奏」的樂器表現上。
 
但是,自從今年五月去青森參觀幾個津輕三味線大賽,還在小比田老師的帶領下去「民謠酒場」體驗之後,改變了我這樣的觀念。
 
多年以前,我在台北市南京西路上的『大創百貨』(專賣39元日本商品)買到一片日本民謠的CD(也是39元而已,超值得!),回家聽了之後,我家老公就愛上了裡面的民謠,天天哼個不停。當時,我們並沒注意到,其中有好幾首津輕的民謠,就是用三味線伴奏的,我對於那些曲子也沒產生特別的共鳴。直到這次到了青森,耳邊響起了熟悉的曲調才想起來。
 
不管是在比賽的表演廳、弘前城的野台,還是在弘前的民謠酒場「あいや」,民謠的表演是在地的、互動的;台上台下的界線只是物理空間的,而非心靈上的。所以,演唱或演奏到一半,台下的觀眾竟然也會發出么喝聲,和台上的演出者共鳴,掌聲當然就更不用說了。
 
(弘前民謠酒場あいや裡面的津輕五大民謠酒)

津輕三味線不是台上的唯一主角,剛開始當然有一小段solo,但緊接著上場的太鼓,畫龍點睛地敲出節奏後,就輪到民謠歌手引吭而出,「啊~~~~~~」或「ㄟ~~~~~~」的歌聲繚繞一會兒,才開始進入歌曲的故事。曲子裡,多半是描寫當地風土民情,比如說,雄偉的岩木山、津輕的蘋果、隨風搖擺的稻穗、隨著稻穗搖擺的姑娘們…等等。這不禁讓我想起沈文程唱的「你若來台東」,就是唱著唱著,彷彿可以看到故鄉美麗的風景、美味的土產。整個民謠的演唱過程,三味線還是扮演領導的角色,所以,三味線奏者的么喝聲,其實是給打太鼓的人與演唱者的暗號。

除了民謠曲之外,也有所謂的「漫藝」,就是在曲子唱罷之時,來段說書;說完故事,再唱一段。說書的內容,有些跟時事有關,也有人情世故之類的小笑話,像「鐵師玉玲瓏」那樣子。最近買的「津軽じょんから節」專輯CD中,就有兩首「じょんから漫芸」,分別由齊藤又四郎與二代目函青くに子演唱的。比如說,くに子演唱的那首,有一段故事有那麼點點有趣—
 
話說現在的小孩呀,頭腦比起以前的小孩要好;但是這個進步呢,有好也有壞。比如說,有個小女孩問老師:『老師,雖說女人會懷孕,我們家奶奶會懷孕嗎?』老師說:『奶奶年紀太大了,不會啦!』小女孩又問:『那我媽媽會懷孕嗎?』老師說:『嗯!你媽媽還年輕,應該是還可以懷孕啦!』小女孩再問:『那我呢?』老師回答:『你還是小學生,太小了,還不到時候呢!』小女孩回頭對身旁的小男孩說:『你看!我就說沒問題的,你可以安心了吧!』

幾項津輕三味線大賽中,「日本一決定戰」當然不用說,參賽者必須同時在獨奏與伴奏兩部分取得640分以上才可入圍;於弘前舉行的「津輕三味線全國大會」亦特別設有伴奏一項的比賽組別,指定曲為津軽あいや節。顯示一位優秀的津輕三味線奏者,在獨奏與伴奏方面,還是要有平衡的發展。
 
不過,作為要向世界推廣的音樂,民謠的內容畢竟不是人人能懂;語言固然是個大問題,即便聽得懂在唱些什麼,對於曲中的風土人情如果沒有認識,還是難以引起共鳴吧!因此,這些年來的津輕三味線發展,漸漸演變成純樂器的表演,加上年輕一輩的演奏者嘗試創新的作法,比如說自己創作,或與其它樂器合奏(胡琴、馬頭琴、midi),或用津輕三味線來演奏其他風格的曲目(如沖繩民謠、韓國民謠),都使得這個樂器的表演更為豐富多樣,也引起日本以外其他地區音樂愛好者的興趣。上妻宏光近年的發展重心拓至歐美,也在最新一張專輯『蒼風』中嘗試與韓國樂團合作,就是個很好的例子。
 
其實,日本的民謠復興也不過幾十年的時間,謝俊逢先生所著的『日本傳統音樂與藝能』(1996年。台北:全音樂譜出版社)便有一章節仔細介紹日本民謠的發展。令人好奇的是,當目前舞台上這一批民謠表演者凋零之後,下一世代的民謠面貌又將有什麼變化?很難想像成長在手機、play station、濱崎步、傑尼斯…的這個世代,會把屬於在地風土的民謠帶到哪裡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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