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二胡遇上津輕三味線,沒有影像也沒有言語做為媒介,是如何對話的呢?
 
話說小比田老師舉辦講座的那天晚上,經由好朋友侯先生的安排,先在他家後院與親朋好友們共進晚餐,之後則是與二胡曾宜臻老師的交流活動;對於侯太太親手烹調的各式台灣家庭料理,小比田老師可是讚不絕口。席間,有一對老夫婦熟諳日語,便和老師攀談起來,從台灣日常生活、日治時代的種種,到現在台灣的政治、社會狀況,雙方聊得挺起勁的,而本來擔任通譯工作的我倒是輕鬆起來。後來,曾老師坐到我身邊,我們倆倒是聊了許多,包括曾老師對於教授二胡的想法、盲人學習樂器的經驗、當天下午參加講座的感想等等。
 
先前雖然見過曾老師幾次,但從沒機會聽他聊這麼多事,從旁人的眼中看來,以一個盲生身份苦學而有今天的成績,真是不容易;但聽到小比田老師解說津輕三味線過去是盲人賴以維生的工具,所謂「瞽女」(眼盲的女子)必須挨家挨戶前去吟唱換取溫飽,曾老師既有些心有戚戚焉的感覺,但比起現今盲人樂手可以擔任街頭表演藝人、到社大開課教學,他又滿是感恩與知足。
 
這當中,最讓我驚訝的是曾老師說:「從小比田老師的音樂中,可以感覺他是一個『善』的人」!對我來說,音樂就是讓自己快樂,或者表達自己心情的一個媒介,倒沒想過它也會顯露出自己的性情,還會讓知音者看得出來哪!不過,有句話不是說「文如其人」嗎?我倒是相信,或者應該說,我對文字比起對音樂的靈敏度高出許多,因此,先前看過小比田老師的部落格文章,便已充分感受到他正直、良善的個性。
 
用餐之後,大夥兒移入室內,就要開始今晚最令人期待的音樂交流啦~

首先,由曾老師拉了一兩首二胡的曲子,曾老師的技巧當然沒話說,時而纖細時而激昂的樂音,從二弦與指間流瀉而出。我接著問小比田老師,過去跟二胡演奏家搭配的曲子大概是哪些?還記得嗎?老師說,有點時日,不是記得很清楚了,因為是在Pub演出,所以應該是現代曲目多吧!傳統曲子,好像有一首「競馬」(中文曲名是「賽馬」),說著說著便彈了起來。此時,曾老師馬上說:「哦!賽馬,沒問題!」第一次見面的兩人就這樣即興合奏了起來,沒有排練也沒有言語的溝通,真是厲害!更神的還在後面哪!
 
接下來,曾老師說,請小比田老師先開始,演奏什麼樣的曲子都好,他會在適當時機加入。小比田老師想了一下,就開始演奏,是什麼曲子?不知道也忘了問…看似到了一個段落,曾老師順勢加入,換成二胡的獨奏,過一會兒,小比田老師的三味線又再度加入,雙方看似唱和,又時而競飆,最後一起劃下終點。那種感覺,剛開始好像走在清朗的海邊山巔,接著慢慢步入濃密的森林,從海天一色轉為滿眼的綠,伴隨著林中細碎的蟲鳴;最後漸漸登上稜線,眼前風景豁然開闊,翠綠的山色伴著遠方的海景,耳邊吹著的風聲漸強,好像整個人要飛起來了一樣,之後,風慢慢地靜了下來,停格。曲畢,現場響起如雷的掌聲,小比田老師露出靦腆的笑容,曾老師的嘴角也微微上揚,兩位老師真的太棒啦!
 
從沒搭配過的兩人,竟然可以在不用言語、不用眼神交會的情況下,天衣無縫地完成即興合奏,怎不令人拍案驚奇?演奏的當中,我悄悄地從旁按下快門(就是上面那張照片),想著兩人是怎樣用音樂與心進行交流的哪~~~~~~~~那真是駑鈍如我者怎樣也無法攀上的高峰吧!後來看小比田老師在部落格裡寫到這天的即興演出,他說:「很緊張,但十分有趣」。其實,我們誰也看不出來他心裡的緊張,就跟王建民站在投手丘上一樣,穩得很哪!
 
接著,兩位老師又隨興地合作了一次,一樣讓所有人瞠目結舌。然後,小比田老師為大家演奏「津軽じょんから節」的舊節、中節、新節三部曲;曾老師則拉了一首「荒城之月」作為結束。最後,我把我的紅木津輕三味線借給曾老師體驗看看,曾老師似乎十分有興趣,說不定哪天曾老師也來跟小比田老師學三味線呢!說到這裡,我們倒是十分期待曾老師下半年如果順利開成演奏會,可以邀小比田老師共演的話,必定精采萬分,也將是台灣國樂壇的盛事吧!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clta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