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看小比田老師的網誌,他說:「三味線は恋人」(三味線是戀人),(老師假如有粉絲的話,大概都要傷心不已囉!)果然符合他在我們心目中的形象。不過,這真是一句有意思的話啊!我們的一輩子戀人是誰呢?
跟我的好同事兼好友雅芬聊起這個話題,她說自己的興趣太廣泛了,戀人太多、無法一一舉列;我說,那些只能算是「友達以上、戀人未滿」吧!我自己呢?想了一下,應該是『書』吧!可以讓我一輩子不棄不離,永遠都喜歡、不會厭煩的。相同的問題也問了老公,我想,答案應該是『玩車』或者『做實驗』吧!他倒是認真地回答說:「賺錢吧!」嗯!頗為務實的答案。果然是我想太多了!
所以,現在要談談我「一輩子的戀人」。去過我家的朋友都知道,客廳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大面牆的書櫃;其實,書櫃快裝不下了,好多最近買的書都流落在太師椅上、書房桌上哪!小時候,看書比較沒什麼偏好,硬的理論書也看、軟的小說散文也都愛;現在,倒是沉迷在宮部美幸的小說中,最近的一部是剛出版沒多久的「糊塗蟲」。等我哪天把她所有的小說中譯本都看完,再專門寫一篇日誌跟大家分享。
回頭想想,自己看書倒也有不同時期的分野:國小的時候,因為老師的刻意引導,看唐詩、古文、給少年讀的歷史故事等等。國中時迷上三三書坊,超喜歡朱天心跟鍾曉陽;寫信給朱天心,還收到她寄來一張黑白的結婚照片,這是我所收過唯一來自「名人」的禮物!脫離「文藝青年」進入高中後,興趣稍稍偏離,沉迷在西洋流行音樂裡,讀物就是余光音樂雜誌,還每個星期六泡在他們的咖啡廳裡(當時的偶像是Wham!的George Michael,Tears for Fears、Culture Club的音樂也挺喜歡的)。上了大一,因為國文課的要求,讀了美麗新世界、動物農莊等等翻譯巨著,那時的國文老師是台大中文系屬一屬二的氣質美女,批判性也一流,算是給我相當多啟發的一位老師,可惜,幾年後聽聞她過世的消息,紅顏薄命吧!進入研究所之後,愛上了自助旅行,所以,書架上便出現了「旅遊專櫃」。一直到前年,偶然地在誠品翻了宮部美幸的「幻色江戶曆」,便愛上了她的時代小說系列,一路讀來,越發喜歡她對於人的關懷。前一陣子雖然也買過恩田陸的「長野物語」系列三本書—光之帝國、蒲公英草紙、結局,還是覺得比較喜歡宮部。
今天剛剛讀完的書,是日本著名的心理學家河合隼雄的散文集『大人的友情』。之前讀過河合教授的『日本人的傳說與心靈』,雖然有許多古時候的傳說故事可看,但寫法比較像學術論文,比較難讀;這本『大人的友情』是從「週刊朝日」的「心的棲止木」專欄所衍生之論文集,讀來非常輕鬆,卻有「恍然大悟」的感覺。怎麼說?河合教授從心理學的理論來解釋「友情」這麼一回事,包括同性/異性的朋友、夫妻、牌友、喝茶的朋友、超越國界的朋友、人以外的朋友,以及友情所衍生的社交、送禮、背叛、死亡等等,是我們每個人都會遇到、都會有的經驗。
其中,最讓我感動不已的一段是:(p.101-102)河合教授談到朋友白洲正子女士(散文家)經歷瀕死狀態時,走在櫻吹雪的花道,心想:「要是這樣,我一個人也能走」,於是開口說道:「沒問題!沒問題!」便活了過來;雖然過不久還是真的過世了,但好像可以聽到白洲女士笑著說「沒問題」的聲音,而不再令人那麼悲傷。後來,河合教授和大庭美奈子女士(小說家)談到『伊勢物語』第125段的和歌:「終に行く道とはかねて聞きしかど、昨日今日とは思はざりしを」(將去的道路 過去雖聽過 卻沒想到是 昨日或今日),大庭女士接的是:「聞きしにませる、この花道ぞ」(這花道竟比 傳聞更美呢),竟然跟白洲女士一樣!
河合教授繼續寫道:「到那邊去的話,我想像白洲女士已經在等著,一面閃著向來頑皮的眼光,一面說:『你看,像雪花紛飛的落櫻,好漂亮吧!』的光景。…死好可怕,這件事到現在依然沒有改變,不過幸虧有了好的朋友,這種害怕感似乎一點一點地改變了。真該感謝。」讀到此,我的眼眶已噙滿了淚水。
當那一天來臨,願我也能在櫻吹雪的花道上,踩著落櫻,與我的親朋好友微笑重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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